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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一本只翻開扉頁的新書籍散文

欄目: 書籍 / 發佈於: / 人氣:8.81K

愛是一種野性的力量。當我們試圖去控制它時,它毀滅我們。當我們試圖禁錮它時,它奴役我們。當我們試着瞭解它時,它會讓我們感到失落和迷惘。——巴西著名作家保羅·科埃略,如是説。

初戀一本只翻開扉頁的新書籍散文

江南的春天處處是美景,時時有豔遇。

一縷春風吹來,小草的草尖便頂開覆蓋在身上的落葉,露出片片兒的嫩綠,絲絲喵喵的春雨中小草發出吱吱的拔節聲,它們一摞一摞地瘋長,即使聞一聲鳥叫再回首,鮮翠鮮嫩的小草便一窪窪的鋪滿了大地。只要春風吹到那裏,它們就在那裏輕舞,春風有多勁,小草就有多綠。白色與黃色的小花點綴在綠草的中間在明媚的春光裏芳菲,那縷縷的體香讓人迷醉。疏雨中,千徑萬葉墜玉珠,遊人驚心輕移步。

如此草色,讓那華髮似的柳似妒忌了。睡柳拼了命地吮吸春雨,把身體迅速浸漲,枝條也水潤了汩汩地催生出無數嫩黃色的柳芽。這柳芽望着望着就綠了,看着看着柳葉就舒展了,像少女黛青的媚。微微的軟風吹動,柳枝挽袖輕舞,那舞姿或者像青衣拂袖,或者如輕移碎步的宮女身上穿着的長裙一樣飄逸。這時的柳芽,汪汪地滲出濃郁的乳香,猶如少女的體香,讓鮮花無色,使男子分心。

如此初春,一如少女萌動的初心。

婀娜多姿的垂柳一扭身,一拂袖,湖水也心動了,冬日裏皺了容顏的湖面,此刻浮起盈盈的細浪,像被春情撥動了心湖的女子。風含情,水含笑,萬千柳絲盡興搖,一江春水綠如藍。春情盪漾,春光無限好。

寂冷隱忍了太久的桃園,只是春宵一刻,那粉面紅瓣的桃花便灼灼其開,曠野中的桃園一片嫣紅,也胭紅了一際雲天。嫵媚的桃花,媚得心花怒放,騷得香風十里水生色。

夜半香風難入眠,開窗掠紅顏。輕舉眉。春情無限。

斷橋雨生煙,枯木再逢春的江南男子,固然多了一份温軟的憐香之情,細膩的惜玉之意。何況長此被那花情柳意,軟風浮水薰陶慣了的江南女子,她們自然是似笑非笑含淚眼,一趨一步風柳姿。低眉心湖生微波,抬眼情淵步難挪。膚如凝脂窈窕姿,我做詩賦爾和歌。

春意盎然的春天,即使一泓小溪也都煽情。流水桃花,情默默,意綿綿。自形懺,暗笑無言。故人如影,往事如煙……。

八十年代初期,三種糧就把諾大的中國禁錮了。計劃經濟中的“商品糧、定消糧、農村糧”,將數億人口劃做三個等級森嚴的社會。無非一粒米,卻是不同天,多少愛情被那一粒米噎死,多少人格被那一粒米刺傷。

我的初戀也像這江南春色一樣美好,卻硬生生地被那“一粒米”阻隔了,一張照片做留念,從此天上人間。獨木橋那邊是部隊,羊腸小道外是大學,多少農家子弟,千軍萬跳出農門。老天不負有心人,卻又是,時過境遷。情人已是他人妻。空悲切!

於是我發誓:“做一輩子的農民”。

我黑不溜秋的鐵罐裏烤着,擠壓着,隱忍着,一聲巨響便成了一粒白瑩瑩、軟酥酥,香噴噴的爆米花。從此扶搖直上,也曾長安街上騎俊馬,丹陛之下叩真顏。

一路春風,滿眼春色,一廂情願。我記起了那張泛黃而模糊了的舊照片。情幾許。向雲如訴。伊人嬌顏,早已從前。三十年時光過隙,淡淡地微笑中無悔無怨,只願伊人如故,莫慌了流年……

再次見到我的初戀情人,卻是一場意外,又似乎意料之中。要不淡忘了數十載的陽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怎麼會浮現在眼前。

四哥住在老家縣城的菜場附近。小時候我依仗父母對小兒的寵愛,對四個總是欺負有加,過後也心生愧疚。我們倆心有靈犀,所以親情過密,我自然在閒暇之日不時地探望。

她叫吳春風,是我國中的同學。四哥偶爾也會提起她,説她下崗之後便一直菜場賣菜,養育三個子女,人也憔悴了。雖然已經徐娘,卻濃了婦人之韻,女人之形。

嫂子高出四哥些許,且熱情大方。才上午十點不到,老遠處,我就看見四哥嫂子在門外迎候。雨過晴天,司機小心地在衚衕裏碾行,不遠處,便是我四哥的家門。門前一位身穿青衣,頭戴鴨舌青帽的女子,嫻熟地駕馭一輛滿載青菜的三輪車在嘈雜的人羣中穿梭。

或然,我的車輪濺起一幕渾濁的水簾,嘩啦啦地潑在那位女子身上。只見三輪車嘎然而止,車上一摞的青菜灑向右邊我嫂子的腳下。女子頭上青帽落了下來,用於束髮的水紅色的手帕,被桀驁不馴的青絲擺脱了。飄落。滿頭的青絲,飛瀑一樣地傾瀉,樣子真的很美。女子一回眸,雖有不悦,卻無愠色。那邊,嫂子已經招呼着,她一臉的歉意,麻利地與那女子拾起遺落在地上的青菜。及至下車,我才知道嫂子原來與這女子挺熟,嫂子一邊拉住女子的手一邊不無得意地説:“是我的小叔子,小河。”,“實在對不起,先去我家洗把臉。”,女子輕問:“小河?”似有疑惑,霍然轉身時,我們四目相對。我似曾相識,她仿若驚心。我力撥疑雲即刻記起眼前的女子就是我的初戀,我便隨口喊出,“春鳳”。她遲疑片刻,低眉桃腮,直呼“小河”。這時的四哥,向我注目後飛快地注視着春鳳,似乎要從我的舉止中發現什麼,從春鳳的眼神中讀到什麼,而我嫂子卻只是詫異。

我也有手足無措時,想握手,覺得過於疏淡,想擁抱,卻沒了那份激情,還是木訥地望着她。我心中的感覺,就像在書房中突然發現了一本久找不見的藏書,那份欣慰讓我喜上眉梢。這本書,我雖然沒有再讀的激情,卻好想摸摸它的封面,聞聞裏面的墨香。我正如此作想,春鳳與四嫂同時岔話,春鳳不無羞澀地説:“老女人了,還有什麼看得!”,四嫂熱情地説:“春鳳,我已放好了熱水,你快去洗把臉,看把你衣服髒的。”,她們説話間,四哥已經泡好了茶水,我與四哥相對而笑,已經沒了尷尬。

洗罷臉後的春鳳,也淡然自若,眉宇間還是少女時那份淑女的淡雅,舉止中見不到熟女的世故,那份女人精緻的心思,表現在那方束髮的手帕和她得體的穿戴上。她的.穿戴談不上驕奢,卻很像山水畫一樣淡雅,色彩與款式的搭配,層次分明整體簡約,看上去養眼。她熱水敷過的顏面,有些紅潤,卻掩蓋不住一臉的憔悴。那雙骨節鮮明的手,好幾處卷着“創可貼”,感覺飽經磨礪。我已經無法想象這是曾經輕捻長笛的芊芊玉指。於是,我心中一陣寒意襲來,不由地憫心憐惜了。

春鳳真的渴了,她茶杯裏的茶葉似乎多餘。我理解賣青菜的時限,是多麼重要的,我已經耽擱了她的生意了,心中有些愧疚。四嫂理解我的用心,她要買下那些摔在地上的青菜,她卻斷然拒絕了,還硬是留下一摞肉厚白杆,青翠欲滴的小白菜。然後,她詼諧地説:“我這白菜自家種的,絕對綠色食品,可是上好的食材”。一句可心卻不乏專業的術語,讓我感慨,也我感傷。感傷她那雙輕捻長笛的玉指,感傷曾經可以吹動的眼波,更感傷歲月的流逝。春鳳是我摯愛的一本新書,我才翻過扉頁,就被合上了三十年。

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卻沒有了我的風華正茂,也沒有她曾經的膚如凝脂,桃花灼灼的顏面。

那年,春鳳送我一張咯痛我的心扉的照片,我送給她一尊瓷雕體操明顯的塑像。三十年後,她送我一摞可心的小白菜,我想送她兩部書——《商道》與《鏡花緣》,希望她過得更好一些,希望她更女人一些,畢竟歲月無情,人生苦短。

在我的辭海找裏,生活是人生的任務。如果為了生活而生活,生活就是一份負擔,人越活越累;如果為了未來而生活,生活就是伊甸園,越活越精彩。人活着腳步就無法停留,只能往前,再往前。無論前面是風景還是風暴,都是生活的一部分。閃若流星的時光,看淡了就是流光溢彩,看重了便徒生悲泣,何不把自己的曾經,當作別人的故事!

記得春鳳在情詩裏寫道:小河入梅園,梅花飄入河。輕聲問花瓣,此行何處去。即入卿懷抱,隨君去闖天涯。

江南的春色是美麗的,江南的女子也是美麗的,江南女子的笛音和情詩更是美麗的。我這本才翻過扉頁就被合上了三十年的新書,找見了,就是欣慰。我無須再讀,無須再懂!

我的愛情,我的人格,曾經因為歧視的那“一粒米”深深的傷害過,雖然我身上找不到半點農民的影子,但我還是農民。我厭惡所謂的“農民企業家”的稱謂,仇恨對“農民工”的歧視與稱呼。等我老了,如果還有“農民”的身份,那我就還是一位農民,一位老農民。

那時候,如果我會忘記,忘記的一定是傷感與仇恨;如果還能記得,記得的一定是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