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冬至

半夜裏被刷刷的雨聲驚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今天是冬至節氣，而冬至下雨似乎從未有過的事，因而讓人興致大增。

早上，走出門外看天，雨停了，天，仍舊陰沉沉的，牆外是一棵婆娑的大榆樹，葉已落盡，光禿禿的，靜靜地佇立着，一隻灰鳥縮着脖子，一動不動呆在樹上，背景是長陰不散的天空，恰似一幅淡淡的水墨畫。

冬至餃子夏至面，早在昨天晚上，妻説，明天就是冬至了，我到超市絞點肉，咱們包餃子吃。可不是，家門口就是超市，要啥有啥，就是想吃火鍋了，羊肉菜餚，配料齊全，烹調一鍋熱氣騰騰香飄四溢的美味，手到擒來，易如反掌，豈不快哉美哉！

我來了興致，隨手摸起手機，就給在濟南山師大讀書的女兒發了一段調侃的短信：冬至不端餃子碗，凍掉耳朵沒人管。今天是冬至，你媽包了餃子，有豬肉餡、蝦仁餡、三鮮餡，你回家吃一碗吧。女兒很快回信説，好嘛，那就有勞老爸替我端端餃子碗，多吃上一碗，省得你的寶貝女兒凍掉耳朵喲，嘻嘻！

其實，每逢下雨天，我倒想的是，去鄰居二哥家下棋，當頭炮把馬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廝殺上幾盤。平時，為生計而四處奔忙，難得有閒，眼下，天公作美，與二哥品茶、對弈一番，自有一番樂趣。二哥種地之餘，平時最大的愛好，除了仰慕王羲之、顏真卿練練書法之外，就是擺弄車馬炮下棋，修身養性，頤養天年，樂此不疲。每當春節到來，二哥總會提筆書寫幾幅對聯，無償送給四鄰八舍。看二哥寫對聯，無疑是一種愉悦的精神享受。

説來，我最喜歡的，當屬二哥的品茶功夫。以前，每當聽説金駿眉，我就油然想起了密密的林子、想起了俏麗的畫眉鳥之類，誰知道從二哥那裏知道，這金駿眉還是一種挺有名的好茶哩，真是讓人笑掉大牙呢。

看來是，雨稍稍歇了口氣，又起勁地下起來，稀疏的雨點兒，一陣緊似一陣，愈加細密起來。我的思緒，還是飛到廣袤的田野上，飛到那墨綠色的麥子上。細細密密的雨點兒打在麥子上，莫不是情人的親吻嗎，點點滴滴親在麥子的額頭上、臉頰上，從頭到腳，吻遍了麥子的全身，親親的麥子們愜愜意意地蟄伏着，美美地喝飽了雨水，暗暗卯足了勁兒，蓄勢待發，等來年春上，定然會長勢喜人，出現在我眼前的，定然會是風吹麥浪的五月天。

雨，瀝瀝拉拉地下着，沒有停歇的樣子，在我耳邊，竟產生了錯覺，彷彿是在欣賞一曲美妙的`音樂，是理查德.克萊德曼鋼琴曲《水邊的阿狄麗娜》，還是雅尼的《和蘭花在一起》？是宗次郎的《故鄉的原風景》，還是班得瑞的鋼琴曲《初雪》……正這樣想着，一陣動聽的手機鈴聲忽然響了，原來是健美打來的。

健美是妻子的侄女，在濟南上班，坐夜點火車趕回家，好久不見，要我們今天無論如何趕去她家敍一敍，當然還要開車過來接我們。雨天，坐在暖洋洋的空調房裏，喝着沁人心脾的金駿眉茶，聽着暖人肺腑的話語，當然不能忘了吃冬至餃子，一個字，美！

入夜，雨，還在下着、下着，彷彿是有情人綿綿不絕的訴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