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IT人“下樓”

文/河東

作為一個最簡單的生活常識，恐怕兩、三歲的孩童都知道──無論你家居哪一層樓，都有下樓之時，除非你不吃不喝、不走不行，當了個“家在虛無縹緲間”的活神仙。若把資本説話的現代職場比作樓房，好象也不難發現，這裏同樣沒有“永遠的樓上”，而比起其它行道，高速運轉、變幻莫測的IT業界的“下樓”則更為常見，更為頻繁，也更加難以預料。

所謂“下樓”跟常説的“下崗”不同，因為“下崗”在多數情況下，是被動的，即“不逼不下，逼也不想下”，有弱者的味道;而“下樓”的“下”，則有可能是被逼，也有可能不是被逼，即因某種變故而主動走下樓梯。雖然將IT人的離、去職統稱作“下樓”，但細細究來，這個“下”也不盡完全相同：有的是因栽員而下，有的是因辭職而下，有的是因解聘而下，有的則是因不願簽約而下……無論以哪一種方式“下”，都是從高處走到低處，顯然與“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的古訓相左，故即便是意志堅強者，也難免不起思想波瀾。

於是，“下樓”者在“下樓”時保持冷靜、平衡心態就顯得異常重要，這不僅對業界調整是一種貢獻，而對自己的身心健康和“東山再起”也不無裨益。説到這裏，恐怕又得老生常談，即重複被同行們重複了千百遍的“能上能下”──既能上到呼風喚雨、統領千軍的“雲端”，又能下到另起爐灶、從零開始的“平地”，對上和下皆持平常之心……應當看到，由於歷史和文化的原因，我們的社會普遍存在着能上不能下的現象，常見如一個處級幹部，離退休後留一個顧問頭銜或到人大、政協去掛一個閒職就是例證。社會不是真空，儘管新經濟從一開始便伴隨着風險，從業人員多為心理承受力較強的高素質人才，但這種能上不能下的風氣也或多或少地滲入業界。某網站併購，一部份員工選擇留下繼續未竟的事業，而另一部份員工則選擇離職以重新創業，這本來是很正常的'事，但也許是因為“下樓”帶來的心理失落吧，極個別離職者卻對留下者(即自己原來的同事)大為不滿，竟在網上造謠生事、多方攻擊。

説得好聽點，這是心理失落，説得不好聽，則是心理疾病，而其顯然就是因為對“下樓”沒有一個清醒的認識，且沒有及時作好心理調整所致。這樣不僅對身體健康不利，同時還影響到再求職，因為無論哪一位老闆都 不願意僱請心胸狹隘、無事生非的僱員。筆者曾看過這樣一個電視節目──亞洲金融風暴時， 馬來西亞的一位原本開有三家連鎖店的老闆一夜之間破產，淪為一貧如洗的窮光蛋，為了生存，他拉下臉面到街頭擦皮鞋……當記者隨機採訪他時，他早已一掃剛“下樓”時的沮喪，完全能夠心態平和地面對現實：“哪怕我面前坐的是我以前的僱員和屬下，我也能從從容容地為他們擦好皮鞋!”雖然不知道這位擦鞋匠以後是否東山再起，但憑着這種“能上能下”的心理承受力，恐怕再不濟也能抗過危機、重新找到自己的人生座標。常言道：“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故有的人生變數能夠預測，而有的人生變數卻不能預測，當我們在生活和工作中遇到難以意料的挫折時，如果能夠象這位擦鞋匠這樣從容自信的話，那前面還有什麼橋過不去?

當然，象前面提到的那種“心理疾病”患者在業界畢竟還是少數，而大多數“下樓”人在經歷了初下樓時的心理調整之後，往往都能坦然面對。比如這兩個月互聯網大地震時“下樓”的幾位超級CEO，就很少憤世嫉俗、怨天尤人，離職後多保持“沉默是金”，即便開口也是理性分析、忠懇建議，頗有大將風度。 更為可喜的是，在新浪原CEO王志東辭職時鋪天蓋地而來“痛惜其下樓”的帖子之後，網民們也漸漸恢復了理性，不僅能冷靜分析其“下樓”的原因，還能擺正資本和知本的位置……連“中國互聯網的旗幟”王志東“下樓”的事實都能夠接受，可見咱們網民的心理承受力是大大加強，而這也從一個側面説明── 中國的互聯網已經開始走向成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説，“下樓”也並非全是壞事，比如你不適合在那個崗位上幹，下樓後正好重新尋找人生位置;比如你一直心有不甘地領着雞肋似的薪酬，下樓後正好覓一份收入更高的工作;比如你一直想遊覽名山大川卻沒有時間，下樓後正好彌補這一心願;比如你想自己辦一個公司當老闆，下樓後正好結束打工生涯……即便你“下樓”下得十分的冤枉，也不一定就“乏善可陳”：你起碼可以從中獲取經驗教訓，避免以後再走類似的彎路。雖然阿Q精神不值得提倡，但筆者認為，當“下樓”者在不能承受“下樓”之重時，也不妨試着用用，至少能減輕心中的壓力、緩解激動的情緒。話又説回來，在非人力所能逆轉的大趨勢面前，你不“阿Q”又怎樣?總不能搬起石頭打天吧?

“流水不腐，户樞不蠹”，有破方有立，有動才有靜，沒有“下樓”聲的職場定然是死水一潭。儘管IT人的“下樓”不無痙攣和陣痛，但卻極有可能迎來業界盼望已久的春天──大震盪、大洗牌、大購併、大調整之後，又將有無數個“上樓”的機會在前面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