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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詩歌照亮語文教學問答

欄目: 語文 / 發佈於: / 人氣:2.44W

與古典詩詞或者其他文學樣式相比,您認為新詩特有的教育功能是什麼?

讓詩歌照亮語文教學問答

與古典詩詞或其他文學樣式相比,新詩當然有它特有的教育功能,比如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它對年輕一代的感召,是任何古典詩歌也不能取代的。古典詩詞有着持久的魅力,但現代新詩,由於它運用的語言、表現的生活和感受貼近現代人,因而更能對現在的人們產生影響。就拿我自己來説,我很早就背誦了許多古詩,但直到上高中時偶然接觸到馮至早期的抒情詩後,心中才喚起了一種詩的覺醒和生命的覺醒。

新詩與古典詩歌在我們的文學教育中應是一種互補和相互映照的關係,也不能取代。我們應改變在中學語文教學中常見的把古典詩詞與新詩相互隔絕開來的做法。我們做教師的,應致力於打通這兩者的界線。教古詩時不妨以今天這個時代的眼光來重新打量它,教新詩時,也要引導學生傾聽從中傳出的古老的反響,比如艾青的《我愛這土地》、穆旦的《讚美》,就以現代的方式承接了中國傳統中的憂患意識。的確,新詩的新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在很多意義上,艾青、穆旦他們仍是在寫屈、杜甫沒有完成的詩。我們教詩要教到這種通的境界,要通過我們的教學,使學生真正感受和領悟到那貫通古今的詩的真髓。

您認為在語文教學中進行詩歌教學的空間有多大?

詩歌教學的空間還遠遠沒有拓展開。這不僅體現在教材的編選和考試的形式上,更體現在教學上。我瞭解的情況是,大部分中學老師在詩歌教學上下的工夫仍不夠,他們只是在那裏應付,並往往流於簡單化和走過場。這樣,在詩歌教過後,學生沒有真正進入詩歌。所以我們在大學裏,不得不對新生進行再教育,進行最基本的文學和詩歌啟蒙。這對他們來説,是不是有點太晚了?當然,責任並不僅僅在中學老師們身上。我深感工具理性和實用主義已全面支配了現今的教育體制和觀念,我們離詩教的傳統愈來愈遠了。詩人徐志摩當年在清華的一次講演中就曾這樣痛切地説:中國人成為這樣一種生物,沒有宗教,沒有愛,甚至沒有任何的精神冒險,人們從小所接受的.一切,無非為了合於毫無生氣的生活禮儀,而不是揭示偉大生活的奧祕,喚起偉大生活的希望。這是中國教育的大失敗,它導致真正人格的死亡,沒有窮盡地造就着傑出的庸才。

所以説,要拓展詩歌教學的空間,首先要改變我們的觀念。從古到今,詩都是文學的核心,是一個民族語言文化的精華,是一個民族心靈的呈現。這是詩的價值和意義所在。離開了詩,我們就很難對學生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心靈的啟蒙。從多方面來看,詩,應是中學語文教學的重心所在。

至於如何拓展詩歌教學空間,有很多方式可以嘗試。老師不僅應教好課本上選的詩,還應儘量擴展閲讀,在教外國詩時,找出不同的譯本進行對照閲讀,甚至可以鼓勵高中生自己去譯詩、寫詩(詩人卞之琳當年在上海上中學時就嘗試譯詩,並由此走上文學道路)。除了詩歌本身的教學外,還應把詩貫穿在其他文學樣式的教學中,使它們煥發出一種詩意的魅力。在課外,還可以組織讀詩小組、朗誦會、詩社,等等。北京宣武區的一箇中學就曾舉辦了詩歌節,我去那裏做講座時,發現校園裏到處貼有詩篇,那一刻我的心都濕潤了。

您認為中學或者大學的新詩教學對新詩的發展有什麼影響?

中學和大學的新詩教學關涉到一個民族語言和文化的未來。我曾寫過一篇文章,談北大附中的詩歌選修課,題目就叫漢語的未來。懂詩、愛詩、能夠欣賞詩的人多了,自然會對新詩的發展產生影響。一個民族的教育、文化環境、國民素質和它的文學從來都存在着一種互動關係。惠特曼早就這樣講過:偉大的讀者造就偉大的詩人。反過來講,偉大的詩歌也在期待着偉大的讀者的出現。

近些年來,包括您在內的一些詩人、評論家等詩歌界人士參與到中國小教材的編寫中,也組織過多次討論,研討新詩教學問題。您對學術界與中學教學界的溝通、新詩創作和研究成果引入中學這兩個問題持什麼觀點?

詩歌界與中學教學界的溝通很有必要。關注教育,這應是詩人、評論家的責任所在。在這方面,我們做的其實還遠遠不夠。我在國外參加過一些詩歌節,他們就專門組織詩人到中學朗誦。從另一方面看,中學教材的編選,也應傾聽詩人們的聲音,這樣才能確保把一些真正的好詩選入課本。中學教師也不能只埋頭於教學,要多關注詩歌的發展和學術界新的研究成果。如果多年如一日,只守着課本和教參,頭腦就會僵化,就會喪失心靈的敏感。這種對詩歌的發展和學界的關注,不僅會讓中學教師發現對教學有益的資源,更重要的是,會擴展他的視野,深化和更新他自己的知識結構和文學、詩歌觀念。

您認為搞好新詩教學的關鍵是什麼?選詩、教師的教學方法,還是教材的編寫,抑或是其他?

搞好新詩教學的關鍵是要懂詩、愛詩。不懂詩,只是在教學方法上弄些花樣,只會流於形式。美國詩人弗羅斯特有一句很有名的話:詩是在·譯中失去的東西,不懂詩而教詩,詩恰恰就會成為在教學中失去的東西。我曾去過一些中學聽課,聽到有的老師在課堂上講詩,對詩做一些或大而無當或穿鑿附會的解釋,就想起了博爾赫斯的一句話:把詩交到一個不懂詩的人手裏,就像把一把劍交到一個小孩子手中一樣危險!

這裏還涉及一個語文教學新理念的問題。何謂新理念?在我看來,這並不是刻意求新,而應是一種迴歸:迴歸到語文本身,迴歸到文學本身。不是把文學和詩歌作為簡單的思想圖解和道德説教,而是首先把它作為一個獨特的審美的世界來進入。只有這樣,才能教出文學味,教出詩歌本身的魅力。

懂詩和愛詩必然聯繫在一起。我相信詩曾是很多中學老師青春時代的愛好,那就讓詩在我們疲憊的心靈上重新撞擊出火花吧。普希金的名詩《給恩》的開頭是我記得那美妙的一瞬:/在我的眼前出現了你,而詩的結尾是我的心狂喜地跳躍,/有了它,一切又重新甦醒,/有了神性,有了靈感,/有了生命,有了眼淚,也有了愛情。我想,這也正是詩歌之於我們的意義。如果我們自己不被詩喚醒和重新點燃,那我們怎麼可以教詩?

的確,詩不應只是中學教材中可有可無的點綴。教詩也不僅僅是為了完成教學任務,這首先應是心靈的愛好。我們的心中有了這種愛,詩歌就會走向我們。詩歌就會通過我們而歌唱。在這種意義上,詩歌教學不是教學,而是一種分享。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中有一句詩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我將告訴每一個人。我們從事詩歌教學,就是要做這樣一個使者,把詩的光芒帶向課堂,把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帶向那些年輕的心靈,並與他們一起分享。

您為語文出版社主編過高中語文選修教材《中外現代詩歌欣賞》,您認為教師能否勝任所選詩歌的教學,您希望教師應當如何使用這本教材?

幾年前我主編過《中外現代詩歌欣賞》,作為高中語文選修教材,這本教材有它的特色和亮點,但也需要時間來檢驗。現在來看,它在總體上對學生和教師的難度偏大一些。我希望教師們自由地使用這本教材,那裏面的內容不一定全教,可以只選取他們能勝任的,也更適合教學對象的詩作來教。也就是説,從詩歌欣賞的角度而不是從詩歌史的角度來使用教材。普希金《致大海》的首句是再見吧,自由的元素(見穆旦譯本),著名俄羅斯女詩人茨維塔耶娃在一篇文章中談到這首詩:三十餘年過後,我清楚了:我的去海邊,就是去普希金的懷抱;自由的元素來就是詩,而不是大海,這是多麼重要的感悟!有了這樣的感悟,我們才能打破過去的教學模式和侷限,邁進一個新的、更為自由的、為詩歌所照亮的境界。